“肥缺”的博彩业, 如何造福于澳门?如何管理好“猛兽”?是澳门这个弹丸之地上百年以来弹精竭虑的所在。
有几次我将赌场一词挂在嘴边, 过后荷官、发牌员等就会婉转地指出, 最好用规范的叫法———娱乐场。想必业中人士也忌讳用公认的贬义称谓。开娱乐场的在澳门被称作“庄家”。———关于博彩的记忆
走进闻名世界的葡京娱乐场大门已是傍晚时分, 这里的气氛看似平静, 没有想象中的狂热与喧闹。但还是感觉得到人们蠢蠢欲动的奢望, 分明就隐藏在彬彬有礼的一举手一投足之间。虽然, 无论是进来的人和出去的人, 表情都显得是那样的从容不迫, 不露声色。
随着跨进赌场, 经过一道如同机场安检的电子监控门, 接受安全检查, 我的“紧张”还是显露出来了。我们携带的提包一律被存放在存包处, 接受的检查程序和进入机场候机大厅时的安检程序完全一样:掏出身上金属物件, 连同所有的物品一并交由安检人员。不许带照相机、摄像器材, 禁止拍照, 赌场安检比机场安检还严格。这是澳门法律的规定, 似乎在防范另一种“恐怖”———人的贪欲究竟有多么的叵测!
跨过这道门, 我忧虑自己会否走上一条不归之路, 从此沦为一名赌徒。
绳之猛兽
许多游客都觉得纳闷:不就是一个娱乐场所嘛, 何以要安检?我曾就此问题问过好几位赌场人员, 有场子里的马仔, 也有接待小姐, 回答都是一致的:赌场到处是现金和筹码, 而且都暴露在广庭大众面前, 一旦有歹徒进来打劫, 很容易得手不说, 还会危及游客的生命, 所以要防患于未然。
看来是我们太过寡闻, 赌场绝非一般的娱乐场所, 它在给人带来刺激的同时, 更容易诱发人的各种犯罪念头。穿梭其间就会发觉, 各种“鱼饵”各类诱惑, “钱”与“筹码”明目张胆, 毫无遮掩地摆在那里, 招揽着生意, 又撩拨着人失去理智。
所以, 安全是赌场首要考虑的问题, 也是政府监督最严的地方。澳门司法警察局建制里设有赌场督察处, 专门负责赌场治安, 昼夜24小时有警员在各赌场值班巡逻, 还有便衣巡视隐身其中。而赌场自身的防范监视装置更加严密、周详, 它拥有本人迄今所听说并亲眼所见的最庞大最完善的监控系统。
据说葡京赌场各处装有600多个电视监控探头, 它从各种角度全天候监控每个角落 (除洗手间外) , 无所不在, 分秒不断。赌场的人说, 装置只用做于监督赌场员工, 并不针对顾客。否则谁还敢来赌场呢?
到底是不是如此?虽然对此将信将疑, 不过我看到监视器确实发挥了威慑作用, “荷官” (工作人员) 每当离开赌桌时, 都要面向“探头”展开双手, 扑打衣服, 以示没拿什么东西。他们工作期间擤鼻涕、擦脸擦嘴用的卫生纸, 都要投向柜台外面的清洁箱, 却不投在脚下的废纸篓里。不知情的人责怪这里的人动作有失优雅, 岂不知是为了避嫌才特意这么做的。的确, 赌场一旦发现工作人员作弊, 必开除无疑, 绝不留情。所以据说, 作弊的行为在葡京赌场是极少发生的。
在赌场工作, 实行的是24小时三班制, 每周可以休息两天。最多的职位是发牌员, 月收入大约12000澳门元, 几乎比出租车司机的工资高一倍。别认为发牌是个很轻松的事情, 精神压力是很大的。发错一次牌, 就会收到警告信, 发错三次就要被请走了。
澳门博彩业是合法的。但政府有明文规定, 公务员、未成年人、服刑期犯人不能进入赌场。澳门回归后, 特区政府对公务员参与赌博, 更有着十分严格的法律约束:除正月初一至初三以外, 其他时间一律不准进场赌博。
澳门博彩以传统的棋牌彩为主。 (香港博彩主要是六合彩和马彩) 1847年开始, 澳葡政府正式将澳门博彩业合法化。经过了100多年的发展, 庄家自行开设的赌场和赌桌已经遍布大街小巷。澳门回归之后, 博彩业逐步成为特区政府收入的主要来源。
据特区政府最新统计数据, 截至2010年底, 澳门共有27家赌场, 4000多张赌台, 1150多台角子机。澳门博彩从业人员有7万多人, 占总就业人口的1/3。2009年首季博彩税收100余亿元, 比上年同期的33.36亿, 增加逾三成。在政府首季度收入中, 博彩税占近八成。早在2006年, 澳门博彩业的收入就已经超过了美国拉斯维加斯, 2010年收入达到了1883.43亿澳门元 (1澳门元约等于0.82元人民币) , 比2009年增长57.8%, 创下了历史新高。
澳门的赌场设施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 配套的酒店、购物、餐饮等设施日益完善, 新葡京酒店高达228米, 成为除澳门塔之外, 澳门第二高的建筑物。澳门博彩业也进入了爆发式的增长期。博彩收入主要来自于六家博彩公司, 其中何鸿燊的澳门博彩股份有限公司 (简称“澳博”) 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市场, 何鸿燊也成为名副其实的澳门“赌王”。
美国人肖登·艾德森耗资2.4亿美元在澳门兴建的金沙娱乐场, 开业当天10小时营业额就突破了1000万澳门元。开业半年即收回投资成本, “金沙”奇迹成为发生在澳门的又一世界性事件。
“奇迹”, 激发了其他博彩经营持牌者的投资欲望。到了2010年第一季度, 澳门赌场的赌桌数已经升至4811张。而2003年该数字还只有339张。
好悬不能自拔
去赌场的人形形色色, 有人愿赌服输, 有人输钱光火。
佛家将人生的万千障碍, 总结为三种最本源的烦恼:贪 (贪爱) 、嗔 (怨恨) 、痴 (迷执) , 又称“三毒”。毒者, 不清净也。因贪而赌, 因赌而输, 因输而嗔, 复又再赌, 痴迷不悟……事实上, 人人皆三毒俱全, 不必因自己不赌而心生庆幸, 三毒随时会张牙舞爪, 向疏于防备的人性疯狂进攻, 使我们变成某种意义上的赌鬼, 失去钱财, 失去亲友, 甚至失去……
小心呀, 小心!
澳门是以博彩为最大经济来源的城市, 本地人很少去博彩。都是外地人乐此不疲。我也去博了一把, 那次花了半个小时从香港坐快艇到澳门。记得是在周日公众假期的时候, 街上到处都是外地人, 他们或一人低头匆匆独步, 或三五成群穿梭在大街小巷的大小赌馆, 一眼就能看出来, 这些人的眼神和普通人不一样, 分析起来, 就是赌魂已经上了“身”。
在赌场里, 有三种人是不赌博的, 一种是工作人员, 一种是洗筹码的人, 还有一种就是替人家吆喝的人。最后一种人他们不赌, 是因为输完了, 没钱了, 来此充当马仔, 既赚点小钱, 又过过赌瘾。于是他们就在赌场里找有钱的客人, 过去搭腔, 问长问短, 虚情假意, 只要被他搭上了, 想甩都甩不掉。不过他们都不会、也不敢来硬的, 不会死缠烂打。
我们有机会目睹了大赌客的排场。他们可以凭借自己的信用, 用赊账形式向赌厅换来“泥码”。是一种不能兑换现金但可用来下注的筹码。赌客要将“泥码”放在赌桌上赌一次, 赢了才可转为筹码 (即可以兑换现金的筹码) 。
目前, 澳门赌场每天约有15亿元的泥码交易, 由“叠码仔 (马仔) ”从中跑腿来完成, 他们在赌场门口等待大赌客, 大赌客一赢到“泥码”, 他们即代转为“现金码”, 从而赚取中间的佣金。回佣最高有百分之二点几。换言之, 若大赌客赌1000万港元, “叠码仔”即可从中赚取25万, 利润大得惊人。为了吸引一般赌客, 赌厅也会免费赠送一定数额的泥码给常来的赌客。
赌场内各色博彩游戏虽琳琅满目, 但都千篇一律, 诸如百家乐、21点、12支、比大小, 另外还有老虎机等。除了老虎机属于自娱自乐外, 其它博彩游戏都有赌场服务人员“荷官”陪伴。他们穿着紫色制服, 其中多数是女性, 为赌客派发扑克牌。他们工作时从头到尾都是站着的, 不苟言笑, 一本正经。玩21点的赌台有2名荷官, 百家乐则有4名荷官, 每个赌台还有1名监场。据说荷官也是被认为一门不错的行当, 收入都会在10000澳门元以上。尽管有苦有累, 荷官们对自己的现状还是满意的。尤其是女荷官们!
赴澳门之前, 曾在电脑上安装了模拟赌博游戏的软件 (完全仿真) , 琢磨了别人的赌博门道, 在电脑上的操练居然屡屡得手。方法如下:首先确定资本, 比如为1600, 切记每注不要大于40 (即每注不能大于资本的1/40) , 每次押五个数字。如果上一轮开出的是红色的双数, 下一轮就押黑色的单数 (红单对黑双、) , (约有7至8个数字, 就自选5个) 每一轮都根据上一轮的结果更换下注数字。据我测算记录, 按照以上方法下注嬴的概率大于60%。
来到澳门的赌场实地观察良久, 我却在“轮盘”赌面前湿身了。“轮盘”赌就是一旋转小轮, 分成36格, 庄家掷一小球, 落于何处即宣告押注于该数字的人胜出, 如押100于某数, 押中则可获3600!我初一上手居然“连中数元”。虽然每注仅押最小限额的20港币 (澳门不收人民币, 如在赌场换居然要1:1.14) , 但是不到十分钟, 手中的1200港元就变成了3400港元。当时何等春风得意可想而知。随后, 就忘乎所以下起了大注, 两轮下来居然输得只剩下1000港元, 顿时胸闷心悸, 手脚发凉。经过激烈思想斗争只作最后一搏, 扳回1000港元。后来再也无法忍受煎熬, 起身离座, 逃之夭夭, 估计这一赌脑细胞死亡大于30%了。
回杭后近一个月, 遇到了那次同去澳门的强子哥 (化名) 。才知道他的遭遇简直罄竹难书。记得他进金沙娱乐场前还关照过我:1.进场不要超过30分钟;2.不论输赢, 玩5把一定走人;3.起步下注额度要尽可能小, 这样易翻本。其实, 谁都知道上述“诀窍”, 但是没有几人能按照此“要诀”去执行。因为赌客心态都不好。
我写强子经历是为了戒赌, 而非推广。强子是打的“百家乐”。用八副扑克牌, 机器洗牌切牌后, 荷官开始发牌, 标准玩法可以在网上找到。简单说就是两方, 一是庄家, 二是闲家, 赌场代表庄家, 赌客就是闲家, 下注押庄家的牌赢了, 会收5%的手续费, 每家先发两张牌, 按每家两张牌的牌面数加起来计算点数, 最大为9点, 没有10点, 10、J、Q、K、都是零点, 谁大谁赢, 下注押闲家的牌赢了, 押多少庄家赔你多少, 就是押1赔1, 押10赔10。除此还能押和, 庄家与闲家所开的点一样, 押中了获得押1赔8的赔率。
强子说他后来又玩了押对子, 就是只要有一家出现两张牌是一样的, 押中了就获得押1赔11的赔率。强子热衷押对子, 他老婆说, 回家后就连晚上睡觉说梦话, 都是在喊着“对子”呢!
结果第二天, 他把Ω“欧美茄”当了, 终究没能翻盘, 将回来的机票钱都支援了澳门经济。强子说自己是破天荒第一次写了报案材料, 然后通过救助站施救。不得已在深圳过了几天管吃, 管住的日子, 等救助站凑足有几个求助者了以后, 才将他们送到了罗湖火车站, 临走时民警给了他100元钱, 让在火车上买盒饭, 他登上去上海的普客 (慢车) , 辗转三天才回到杭州。那时候的他真的是可怜又可悲啊!
澳门典当的兴旺, 直接得益于博彩的兴旺。当铺生意火不火, 内行人一看铺面就知道。其中的奥妙有两个:一个是当铺内摆放的是否贵重物品, 如果珠宝、金银首饰、手表、照相器材之类, 占当铺押品比例比较大, 说明收益好。因为这些贵重押品的利润比衣物等押品的利润高得多;二是当铺内是否珠光宝气、琳琅满目, “财富”全摆在明处。如果是, 既昭示出该当铺的实力, 也说明了社会治安良好。
社会安定, 当铺繁荣。据说回归前, 澳门当铺台面上根本不敢摆放贵重押品, 每家当铺都雇有多名保安人员, 24小时轮流守护, 怕遭打劫。回归后, 社会治安良好, 所有当铺都很少雇保安人员了, 贵重押品摆放在柜台上, 当铺老板不用害怕。我曾暗暗查访了葡京赌场周围的七八家当铺, 果然个个符合生意火爆的标准, 印证了博彩的兴旺。典当业的兴衰是与澳门整个社会经济的发展紧紧连在一起的。
澳门的特征除了赌场, 还有与赌场配套的色情业。澳门色情业虽然公开, 但管理非常严格, 所有场所必须登记, 领取牌照, 并限制在一定的区域内, 依法经营。色情业多集中在新口岸区和凼仔市区, 旧城区在十月初五街。刚到澳门的游客进入旧城区旅馆, 通常都会有众多年轻MM前来问寒问暖, 千万不要上当, 损失了钱财。在澳门, 一切公共场合都看不到有违风化的广告, 书刊、电视、广播中也不准出现色情内容, 所有药店禁售壮阳药、色情报刊杂志, 光盘只在特定区域售卖, 色情电影规定在晚上10点以后才能放映。警察对没有执照非法交易的“流莺”随时抓捕, 电视上、报纸上常有扫黄的新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