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悲喜千般同幻泡,古今一梦尽荒唐”,曹雪芹“上演出这怀金悼玉的红楼梦”,为读者展现了一个如梦似幻而又宛如身临其境的多彩世界。梦境,在小说中反复出现,成为曹公塑造人物性格、推动情节展和烘托思想主题的重要艺术手法。
据不完全统计,在小说前八十回,曹公关于梦境的描写,多达二十余次。正如小说开篇“作者自云,因曾历过一番梦幻之后,故将真事隐去,而借‘通灵’之说,撰此石头记一书也。”这红楼一梦,梦中有梦,皆根植于曹公个人的生命体验。
从曹公“草蛇灰线,伏脉千里”的独特写作手法来看,《红楼梦》并非单纯地描摹人物生理上的梦境,而是将梦境与谶语结合在一起,在如梦似幻之中给人以韵味悠长的审美体现。因而,从宏观来看,《红楼梦》主要描写了以下三个梦境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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甄士隐的通灵之梦
“假作真时真亦假,无为有处有还无”,甄士隐的“通灵之梦”,是梦幻与现实巧妙结合的连接点。作为红楼的真正第一梦,不着痕迹地勾勒出宝玉与黛玉的前世因缘,神瑛侍者与绛珠仙草的木石之盟由此浪漫登场。
甄士隐在这炎夏永昼里的午间小憩,通过茫茫大士与渺渺真人的对话,将如梦似幻的无才补天之石,一下子拉入到充满人间烟火气的乡宦之家。在勾勒木石前盟之余,也将太虚幻境和警幻仙子顺势带出,为后来宝玉的幻境之梦埋下伏笔。
在如梦似幻之间,甄士隐成为梦到太虚幻境的俗世第一人。到了梦醒时分,甄士隐“施主,你把这有命无运累及爹娘之物,抱在怀内作甚”,又将女儿英莲的命运和甄士隐独特的禅机融入其中,使得这“通灵之梦”更显深刻与独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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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一,贾府衰落的警示之梦
梦谶作为小说谶语的重要手段,在《红楼梦》中多为警示之意,是贾府由盛转衰的重要象征之语。秦可卿临死之前,就曾托梦给凤姐,置办田庄房舍与地亩家塾,警示“月满则亏,水满则溢”的兴衰道理,成为贾府最终“树倒猢狲散”的重要伏笔。
除了秦可卿,元春也曾在梦中提醒家人“登高必跌重”,正如她的判曲所言,“故向爹娘梦里相寻告:儿命已入黄泉,天伦呵,须要退步抽身早”。而秦钟临死之前在梦中被小鬼缠身,拼劲最后一口气也要留给宝玉“以后还该立志功名,以荣耀显达为是”的忠告之言,这何尝不是对贾府最终由盛转衰的警示与劝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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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三,万艳同乐的欢愉之梦
梦如人生,悲喜交加。这红楼里的梦境飞扬,也少不了大观园女子享受青春的美好模样。醉心于诗词的香菱,将这股激情也延续到了梦里,在梦中得到“博得嫦娥应借问,何缘不使永团圆”的锦绣诗句。
而霁月光风的湘云,在大口喝酒、大口吃肉之后,也会上演“憨湘云醉眠芍药裀“的潇洒之态。在石凳上香梦沉酣的湘云,正是大观园女子挥洒青春的缩影,是如花美眷散落天涯前难以忘怀的欢愉盛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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总之,单纯以次数来分析《红楼梦》中的梦境没有意义,必须结合梦境在小说中的作用来理解其背后蕴含的深意。正如脂砚斋所言,“一部大书起是梦,宝玉情是梦,贾瑞淫又是梦,秦之家计长策又是梦,今作诗也是梦,一并“风月鉴”亦从梦中所有,故‘红楼梦’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