土地神源于远古人们对土地权属的崇拜。土地能生五谷,是人类的“衣食父母”,因而人们祭祀土地。土地庙作为人们集中祭祀土地神的地方,自然随之兴盛起来。按照汉族的习俗,每个人出生都有“庙王土地”——即所属的土地庙,类似于每个人的籍贯;人去世之后行超度仪式即做道场时都会获取其所属土地庙。
土地庙因神格不高,且为基层信仰,多半造型简单,简陋者于树下或路旁,以两块石头为壁,一块为顶,即可成为土地庙,俗称"磊"型土地庙。也有简单以水泥或砖块砌成小庙,也有的土地庙因香火鼎盛,逐渐变为中大型的。
城隍神的信仰及城隍庙的设立,因其身份及性格的缘故,故多仅设于都会城邑。城隍神乃成为城镇居民生活信仰的重心之一。但是在辽阔的乡野与众多的农民社会里,真正的社交与信仰重心,仍为“社祭”与“社会”,亦即土地神信仰。土地神于乡村的作用,就如同城隍神之于城镇,大小村落均设有之。土地神是夫妇两位,专司该村阴间事务。土地神的权能、职责有地域性的限制,因此东村有东村的土地,西村则有西村的土地,若是西村有事而来向东村土地祈求,自是徒劳无功。
“土地神”的名称最早出于三国时的东吴。据载三国东吴有位蒋子文,是广陵人,入仕为官,一次追逐贼人时,不幸被贼人击伤额头而死。时过不久,蒋子文昔日的一位长官,却于道途上遇见子文,只见子文手抡羽扇,骑着白马,容貌如昔,并自称“我就是这儿的土地神”。至于土地婆婆的传说,一直至唐代才见诸文献。
当时的社祭,仍能见到勾龙配祀的记载。除了因为勾龙是后土,能平水土外,主要原因是土地神崇拜的思想根源于传统古老的社祭,而社神原就是勾龙,因此民间习俗虽然历经演变,但是古老传统的痕迹,依然残存可见。例如传统的社祭活动,于社祭之日,四邻会结宗会社,宰杀牲畜。先祭社神,祭罢再分享供品。祭社之日并非不能更动,传说中有人母亲死于社日,邻人为表哀恸之意遂停止了这次的社祭庆典。至于社祭的方式,到了唐代,因为受到佛教思想的影响,倡导戒杀生,主张“设斋祭社”,传统的供奉牲畜及祭后分享社肉的习俗,与“斋祭”观念互相冲突,其后经长期演变,在人为的努力下,逐渐融合而成为一个新的传统。
“社祭”发展至宋代,已成为人们日常生活里一项极为重要的活动。宋人的社祭,每年依然分为春、秋二社。至于社祭时的活动与习俗,宋人孟元老的《东京梦华录》一书中,描绘极为详尽:
八月秋社,各以社糕、社酒相赍送。贵戚、宫院以猪羊肉、腰子、奶房、肚肺、鸭饼、瓜姜之属,切作棋子片样,滋味调和,铺于饭上,谓之社饭,请客供养。社日,人家妇女皆归外家,晚即归,外翁、姨舅皆以新葫芦儿、枣儿为遗,俗云,归宁宜良外甥。市学先生预敛诸生钱作社会,以致雇倩、祗应、白席、歌唱之人,归时各携花篮、果实、食物、社糕而散。春社……亦是如此。
由孟元老的描述,可知宋代祭社习俗的繁缛,并且不论官宦士庶,均极热衷于此一庆典。
至于民间,仍然流行着“享寿星”“报动庸”“求丰年”“卜禾稼”“祈粢盛”“饭福杯”“治聋酒”“浩环饼”“赐社饭”“送社糕”“宰社肉”“杀社猪”“赎社钝”“喷社酒”“饮社钱”“种社瓜”“放社假”“乞聪明”“不食”等习俗,部分是由远古习俗辗转沿袭而来,有些则是历代地域性的小传统与外地传入的新传统融合、凝聚后的新产物,古传统与新习惯相因相成,经过时光、人为的抉择融会,五彩缤纷地活跃在宋代的社会里。
社祭时,家家户户除了依循传统习俗过节外,“社会”的举行尤为祭典时期的高潮,因为宋代的“社会”娱乐性已远远超越其宗教性。“社会”开始,众商云集,百艺杂陈。宋人所描绘的一次“社会”里,有“绯练社”的杂剧表演、“齐云社”的蹴球比赛、“遏云社”的“唱赚”、“同文社”的“要词”、“角触社”的“相扑”游戏、“清音社”的清乐演奏、“锦体社”的“花绣”展示、“雄辩社”的说书、“绘革社”的皮影戏等等,真可谓是百艺竞陈、热闹无比。
社祭发展至此实已成为一种民俗,一种农业社会里调剂生活的余兴。但是古老承传下的社祭真谛与土地崇拜后的土地神信仰,仍以社祠或土地庙的形态,遍布全国,逢村即设,随地而立。而土地公与土地婆婆的形象,不仅活跃于文人笔下,同时活生生地存在于人们的脑海中。土地神的神能也与人们的生活起居息息相关。因此,当善男信女心怀忧惧,惆怅不安之际,往往上香膜拜,祈求降福解忧。当年成灾歉,禾苗不长,人们亦可祈求土地神佑护。更重要的是亲朋丧亡,土地神又扮演着安抚亡灵的角色。这时的土地神俨然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保护神。
土地神信仰成为百姓的基本信仰后,一般百姓常会筹资集款,起造土地祠宗,郑重祈奉。一些贫困的小村落,往往只用一只瓦缸,将缸近口处敲成长方口,倒覆于地上,将土地神牌位供奉于内,权充土地神的祠宇。而其所敲之处为祠门,因此有句俗话“土地老爷本姓张,有钱住瓦屋,没钱顶破缸”。同时一些较具规模的社祠,为了祭祀事宜,往往由乡里士绅组成社祠之董事,负责社务。这些董事的权力随着社祠的功能一并扩张,藉着祭祀及士绅地位,成为地方事务的维持者,仲裁纠纷,维护治安。因此,若有作奸犯科者,经由董事们议决,可由社祠逐出,若有罪大恶极者,经由众人同意,并且告知社神后,甚至可私自处决。
土地神信仰发展至清,已不再局限于汉人社会,满人亦感染上此种习俗,甚至在京师宗人府中,亦设有土地祠,接受宗人府官吏们的膜拜。同时台湾地区的土地神信仰,也随着大批移民而传入,建立起土地神祭祀系统。若由祭祀的内容、形制观察,可发现与大陆本地的土地神信仰是同出一源的。可见,从社祭而至土地神的信仰,已成为中国基层社会的基本信仰之一。
“社”的信仰由原始社祭的形态,发展至城隍神及土地神的信仰,虽然历经千百年来的变革,但是信仰的内涵,却有若一股隐然的洪流,纵然不为双目所见,但是犹能令后世的我们,隐隐然地感觉到那份虔诚,从古至今依然如故。
中国神话故事中土地老爷可能是玉皇大帝册封的最小的官了。在《西游记》中,孙悟空遇到来历不明的妖怪,往往都是唤土地老儿前来询问查点。在黄梅戏《天仙配》里,土地公公又作伐成就董永和七仙女一段曲折的姻缘。有土地公公就应当有土地婆婆,在土地庙中就供奉着一对笑容可掬、憨头憨脑的老土地神仙。农民的要求并不高:敬公公田苗茂盛 谢婆婆五谷丰登。庄稼人也不想发什么大财,只企盼一年到头有个好收成。